作者：菱湖君子
顾老太躺在床上，拉着女儿的手说：“囡囡，等我走了，攒的积蓄大多数都留给你。”
“我不要，才不用你扶贫。”顾士莲娇嗔道。
“那你当年把房子送给大哥，算不算扶贫？”老太太反问道，“做人不要太较真，差不多就行，过了就是十三点。你逞强憋口气，你老公小高会怎么想，他以后跟大哥怎么相处？再说你还有女儿呢。你做人不要忒自私。”
顾士莲不解：“我送房子给大哥，让他们有地方住，怎么就成自私了？”
“自私也分好几种的。事情做绝，不给别人做人的机会，这是一种最促狭的自私。”
这是《心居》原著中顾老太临走前那天晚上，回光返照对女儿顾士莲说的一番话。听到母亲的话，顾士莲沉默了，她不由想到自己与大哥之间因房子引发的恩怨与别扭。
老母亲走后，顾士莲反复品味其中深意，她开始反思，自己当年慷慨赠房给大哥，后来又闹别扭，是不是真的把事情做绝了，只为了自己爽快心安，没给大哥留下做人的机会？这是不是一种隐藏的自私？
01当年侄儿返城无处居住，她慷慨赠房
当年顾家三兄妹中，大哥顾士海因为年纪最大，十几岁就被下放到黑龙江，吃的苦头最多，长大成家后，也是三兄妹中家境最差的。
顾老太看到大儿子生活贫苦，就让留在上海的两位儿女能帮大哥一把，就尽量帮帮。
因为父亲走得早，顾家三兄妹对老母亲很孝顺，兄妹之间也很团结。尤其是顾士莲，心地善良，为人豪爽，对钱财之类的身外物看得不重。
当年，顾家人从小居住的浦西老房子拆迁，紧接着就在浦东白云公寓置换了一大一小两套新房子。老二顾士宏带老母亲一起过，要了一套大的。顾士莲因户口也在娘家，分了一套小的。老大的户口在黑龙江，房子自然没他的份儿。
但老大的儿子顾昕16岁回上海读书，没有房子住。当时顾士莲婚后有住房，地点也不错。她看到侄子回上海连个住处都没有，很是心疼，便豪爽地提出把自己这套拆迁房过户给侄儿。这样，等老大两口子退休回上海，也有个落脚点。
当她高姿态地提出这个建议时，老公高畅很不高兴，认为她帮哥哥过了头。顾士莲为此还骂他小气，说这房子本来就是占了娘家的光才拥有的，现在侄儿回来了，大哥一家太可怜，这房子本来就空在那儿，给自己侄儿也是应该的。
高畅没有办法，只能找二舅哥诉苦。
二哥顾士宏提醒妹妹要考虑清楚，大哥一家是很苦，但妹妹两口子也只是普通工薪阶层，不是富豪，一套房子是一大笔财富，就是帮哥哥也要有边界，不能做烂好人，要考虑家里人的感受。
但顾士莲性格强势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，不肯收回。老公高畅尽管不愿意，也只能哑巴吃黄连，苦在心里。
而大哥大嫂倒好，除了一声淡淡的“谢谢”，竟然一点不推辞，心安理得地收下了，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。
大哥顾士海两口子退休回上海后，住的就是妹妹当年让的房子。
顾士莲为人豪爽，自己状况好时，能为亲人伸出援助之手，倒是一件好事。要知道，她也不过是工薪阶层而已，并没有富裕到哪里去，自己平时也是省吃俭用。她把房子让给哥哥，确实是念在兄妹情上，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按照她的性格，房子给出去了也并不后悔，但大哥大嫂那种心安理得吃大户的状态，搁谁见了也不舒服。尤其是大哥一家在她得了大病后一毛不拔的样子，着实让她心寒。
要强的顾士莲虽然口头上没有说过什么，但心里的别扭是有的，尤其是当她得病花光了积蓄，要大房换小房子时，大嫂却在一边嘚瑟自己家要为儿子买几千万的豪宅，那种失落和难受即使她不说，别人也能看得出。
02顾士莲大房换小房，大哥却为儿子买千万豪宅
俗话说，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。这话确实应在了顾氏兄妹身上。
顾昕到上海后，不仅顺利考上大学，毕业后又顺利考上了公务员。顾士海两口子回到上海，又为儿子买了一套小的婚房。
而不幸的是，顾士莲刚退休就查出了乳腺癌，并且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肺和直肠。她一年做了几次大手术，钱花得像流水似的，很快就把积蓄花光了，幸亏最后一次手术很顺利，病情控制住了，否则，她就得卖房子。
二哥顾士宏看她病成这样，给了她10万，她说什么也不要，直到二哥差点发火了，她才同意收下。侄女顾清俞和侄儿顾磊给的钱，她也是推了半天才肯收下。
顾士海夫妇当时还在黑龙江，因为不在身边，妹妹生大病，他们不方便表示。但顾昕已经在上海当上公务员了，他们完全可以叮嘱儿子表达对姑姑的慰问。
但顾昕也医院坐了会儿，就走了，跟普通同事来探望似的。
且不说姑姑把一套房子让给他们，就说这姑侄情分，顾昕也该有所表示。
顾昕六岁前一直在上海奶奶家，顾士莲看他小小年纪父母不在身边，便格外心疼他，甚至把他当亲儿子待，有什么好吃的、好用的，都想着法子买来给他。
现在倒好，姑姑得了这种危及生命的大病，他们一家的反应，别说顾士莲心寒，就连顾家其他人看了也为她不值。
而更让顾士莲一家心痛的是，顾昕找了一位官二代女友，女方家提出两家出钱买价值万的婚房，对此，大嫂嘴上抱怨自己家得卖掉小房给儿子付首付，可牢骚背后却带着一种咸鱼翻身的自豪。
顾士莲现在因病花光了所有积蓄，女儿又要出国读书，费用一时无法凑齐，她只能和丈夫商量，把现住的浦西地段好的大房子，换成浦东二哥家附近的小房子，把差价万，当作女儿的读书费用和将来的嫁妆，剩下的留作养老。
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，大哥家是小房子换大房子，越来越好，大嫂子抱怨中透着得意。顾士莲却要大房子换成小房子，浦西换浦东，要说不郁闷不难受那一定是假的。
顾士莲这个人太要强，她可以帮别人，但并不愿意自己欠人情债。如果大哥高姿态，记着妹妹的好，在她有难时伸出援助之手，依顾士莲的性格，她也会体谅大哥家的不易，不会要他们的钱。
可现在呢，大哥一家在她得了这种大病时，连一句暖心的话也没有，冷漠得不近人情，那内心的感受就不一样了，尤其是大嫂的嘚瑟，更让人难以忍受。
做人应该懂得感恩，妹妹在大哥困难时伸出援助之手，那大哥一家在妹妹有难时，也应该投桃报李。这才是为人之道。
03顾士莲癌症复发，兄妹矛盾升级
当顾士莲刚刚带着大家看过自己要换的小房子，大嫂苏望娣就请大家去看顾昕买的平方米豪宅。
这种对比和落差，无论是谁，无论内心再强大也无法平静。平时把不满闷在心里的顾士莲这次也忍不住话中带刺地说：
“看这样的豪宅，要手搭凉棚，否则太耀眼，吃不消，要得青光眼的。”
可屋漏偏逢连夜雨，顾士莲的癌细胞转移到了口腔，医生说治疗费是个天文数字，还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对此，顾士莲不让老公跟娘家人说，但在一次顾昕请客的聚会上，老公高畅没忍住说了出来。
顾士莲为此当场跟老公翻脸，差点把桌子掀了。高畅难过得很，只好在一旁借酒浇愁。二哥知道妹妹妹夫的难处，就问高畅还差多少钱，还没等高畅说话，顾士莲就板着脸生气地喊：不要你管！
老二顾士宏只能苦笑。
而大哥一家和往常一样，好像这天大的事跟他们无关似的，顾昕在张罗着买单，大嫂在打包剩菜，大哥顾士海面无表情地端坐着。
顾士莲看到这情形，先是木然地看着桌子，后来，突然尖声大哭，很快又转为压抑的呜咽。
离开饭店后，在回家的路上，顾士海却怨气冲天地对弟弟说：
她到底想我怎样？我知道她怎么看我，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，混了一辈子，穷光蛋一个，回到上海还要妹妹接济，很不要脸。如果有钱，早就拿给她了。
当天晚上，顾清俞把问姑姑要账号转钱给她的信息不小心发到了家族群里，结果顾士海看到了，生气地在群里回复：“我是恶人，你们都是好人！”
后来，迫于顾清俞这一公开给钱的信息，顾昕拿出了3万，顾士海也包了个红包，但顾士莲没收。
顾士海看妹妹没收他的钱，就跟二弟说妹妹故意在跟自己闹别扭。他无奈地告诉老二，别人都当他是得了实惠不讲人情，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，如何做才好。
后来，在老二的劝说下，医院。看到顾士莲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，他心里也不是滋味，但他不善言辞，只会执意把红包塞回去，也不会说句暖心话。
高畅执意不要，说阿哥的退休工资不高，上海开销大，又有了孙子，不容易。
顾士海拉不过高畅，只得狼狈地拿了信封，临走时又赌气说了不该说的话，兄妹俩又呛了起来。顾士海气得不知说啥好，最后把红包扔在茶几上，让妹妹把钱扔掉。
顾士宏得知兄妹俩互掐的事，就想劝劝妹妹，说大哥心理压力也很大。顾士莲却生气地说自己并未给他压力，还让二哥问问老大，到底想让她怎样。
想想也是啊，当年自己重兄妹情，一时豪爽，把房子让给了哥哥，但后来自己退休又得了大病，看到家里已经掏空，而房价又在蹭蹭地涨，她心里的滋味肯定与以前不同。
其实，顾士莲产生这种矛盾的心理，是人性使然，也是人之常情，就算是圣人，也做不到坦然面对。
况且，大哥一家又这么冷漠，顾士莲便越想越觉得窝囊，但又不好说什么，只能跟自己较劲。
大哥也不是傻子，顾士莲的现状，即使她不说什么，做哥哥的心里也是清楚的。
但遗憾的是这位大哥太木讷，不会说几句暖心话安慰一下大病的妹妹。而大嫂不合时宜的嘚瑟更是拎不清，让本就心里不是滋味的顾士莲越加不爽。
当然，如果顾昕懂事，对姑姑体贴、灵活一点，顾士莲心里也会好受些。可这一家子外表的冷漠，却把顾士莲逼上了绝路。
顾士海身为大哥，却因不善言辞疏于对妹妹关心，缺乏沟通，这也是兄妹间相处的大忌。如果不是老大在顾士宏面前发泄内心的郁闷，顾士宏也不知道大哥的想法，也会为妹妹感到不值。
04结语
后来，老母亲走后，顾士莲品味她临走前说的一番话，再回味这些年内心的别扭，才悟到：
自己赠房子给大哥，表面看是件豪爽之举，但自己毕竟是普通百姓，底气不足，撑不起这种豪爽，也承担不起这份馈赠的代价。其结果对老公、女儿来说，当年的豪爽就是一种只顾娘家人，不顾小家的自私。他们后来不得已大房换小房便是明证。
而赠房对大哥一家来说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，大哥一家收的时候很畅快，但礼太重，如果送礼的人本身财大气粗，他们吃大户，收也就收了，可现在送大礼的人自身难保，他们想还礼也还不起。
回头来看，反倒是顾士莲把事情做绝，不给大哥做人的机会，赠房的善举倒真的成了一种最促狭的自私。
这么想明白了，顾士莲也就释然了。
从他们兄妹的赠房恩怨中，我们要吸取的教训就是：
父母子女、兄弟姐妹、以及夫妻、友人之间，关系再好也要有边界感。远而不疏是一种能力，近而不入是一种智慧。
家和万事兴，愿大家都能做智慧之人，行智慧之事。
审稿：麦菽
找图：菱湖君子
编辑：麦菽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