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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7/21 10:22:00

西安的麦饭


“许多年过去了,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,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,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。”小说《放风筝的孩子》的开头是指童年回忆难以磨灭,这句话拿来形容世事,也非常准确。时装、家具等设计复古风长盛不衰不说,就是从吃的东西上,也能发现昔日重来的踪迹,“穷人饭”、“乡下饭”成为很有市场的新菜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

在西安某个不偏僻的食店里,菜牌上的各种“麦饭”引起了我的注意。大米饭、小米饭、高粱饭、荞麦饭我都吃过,但小麦饭我也真没试过,虽然喝过麦片粥,知道燕麦粥特减肥。菜牌上,麦饭还有很多种:槐花麦饭,芹菜麦饭,白蒿麦饭等等。蔬菜配小麦饭,想来挺有营养。我点了槐花麦饭,不过被那个陕西小姑娘告知“这个时候没槐花”,只好改芹菜麦饭。


服务员端上一盘菜,照例说了一声:“您点的芹菜麦饭。”我看了一眼,是芹菜没错,不过芹菜太多了一点,满盘都是,小麦饭都盖得丝毫看不见踪影,而且芹菜不像炒出来的,上面裹着一层白色的东西,像秋天的白霜。我拿筷子挑了挑,准备先尝口小麦饭是怎样的一种风味,但是,我左挑右挑,竟然一颗饭粒都没发现。于是,我叫了服务员,“你上错菜了!”那个陕西小姑娘急匆匆地赶过来,看了一眼我面前的这盘芹菜,又看了看单,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:“没错啊,这是您要的芹菜麦饭。”


“没错?怎么一粒饭都没有啊。”


“麦饭就是蒸菜呀,菜上揉了小麦面粉的,我们就管这个叫麦饭。”小姑娘虽然忍着忍着地说,还是笑得不行。


我正回不过神来的时候,突然想到刘绍棠的《榆钱饭》,里面可不是说九成的榆钱和一成的玉米面儿么。当时我还奇怪书是不是印错了,因为小时候我们做的红薯饭里,好歹也是有饭的,而且饭要比红薯多。看过刘绍棠的散文,觉得我辈看来还算幸福,从来也没吃过树叶之类的饭,只吃过一种树叶做的菜———香椿炒蛋,吃不惯的人会觉得有一股怪怪的味道,不肯下口,但爱吃的人会吃上瘾。


我看了一眼面前的芹菜麦饭,恍然大悟,对芹菜“麦饭”这叫法算是接受了,而且对北京的榆钱饭也有了实质性的认识。怪不得刘绍棠说是旧社会吃的饭到文革十年的时候又重上饭桌。看来这是典型的穷人饭,拿到处可以摘到的树叶、野菜、混上点难得的面粉,虽然主食少得可怜,但为了铁了心去欺骗一下肚子,于是就称之“饭”。


看来,我今天要忆苦思甜了!我抖搂着拿起筷子。


事实并非如我所想,这“忆苦饭”还是蛮好吃的。没有王小波写的“忆苦饭”那种扎嘴难以下咽的感觉。芹菜的清香,附着在芹菜上的面粉也被蒸出一种小麦香,淋上调料,跟凉拌菜似的,不过是熟的,热的。


刘绍棠写道:“或许,物以稀为贵,榆钱饭由于极其难得,将进入北京的几大饭店,成为别有风味的珍馐佳肴。”那篇文章写于1983年,现在野菜早就进入了一些追求特色的餐厅了,因为榆钱这类大树上的东西不可能要野菜那样大面积种植,因此会少见一些。但陕西这种蔬菜“麦饭”的做法很值得推广。中国人发明的“蒸”这种烹调方法对于保存食物的营养是最好的,而麦饭又是以蔬菜为主,做法又异常简便,洗干净的蔬菜和上面粉蒸十几二十分钟就好。


麦饭应该流行起来,这吃法太绿色健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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